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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1 / 2)


王白和葛碧云去往李家村之后,王大成在家里找了找锄头,再找了找铲子,在院子里挥舞了半天,直把王金吵得恼出了门:

“爹,你这一大早上这是干什么?娘呢?”说完,回头一看:“那傻子呢,我快饿死了!”

“吃吃吃!一天天的就知道吃!”王大成被他说得烦:“都快没命了还想着吃。”

王金不明所以,甩了一下袖子:“我不吃干什么,饿死我吗?”

王银芝挽着头发走出来:“爹,你这一早上哪来的火?娘他们呢?”

“去看你表姐去了,她今天生孩子。”说着,王大成将锄头一扔,哀愁地叹口气。不知道碧云找碧玉的事怎么样了,到底联没联系上道长。

那道长行踪不定,万一不在这附近怎么办?又或者万一找到了,在那之前王白就把他们吃了怎么办?

这也是他刚才挥舞锄头的原因,王白就算是一个妖,他们一家除了王简之外还有一个大人呢,就不信对付不了她?

只是那妖听说不仅会吃人,还会呼风唤雨,万一用妖术对付他们怎么办?道长当初在家里那么忌惮,恐怕他们所有人加上都对付不了她一个吧,如果道长也失败了,那么他们家岂不是危险了?

到时候是求饶得好,还是先献出去一个人给她消消气才好?这个时候,王大成自然想到了经常跟在王白身边的王简,王白那么喜欢她,是不是因为小孩子长得白嫩......

转而一想,到时候万一真的触怒她,她吃了王简来出气,他们这做父母的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王大成想的冷汗津津,面上纠结,突然一声铃响似在耳边,他打了个激灵,远远地就看到一人站在离家不远的后山之上,耳边有一道空远的声音:“王善人,你可想明白了?”

王大成大喜过望:“济世道长!”

他不管不明所以的儿女,连滚带爬地向后山而去。

“道长,可、可是碧玉给您带了口信?”

济世拿着拂尘,屈指对他施礼:“无量天尊。是贫道算出妖怪之事略有转机,这才赶来与你相见。看王善人神色,可是明白贫道的苦心了?”

“明白了明白了!”王大成叫苦不迭,恨不得现在就给济世磕个响头:“道长,您真是料事如神!当初是我眼拙,是我愚钝,没能听出道长的言外之意!昨夜我看到了那个妖怪的真面目,吓得肝胆俱裂,还请道长救命!”

说着,他对济世一拜。

济世点了点头:“王善人肯理解贫道苦心就好。那妖精来路不浅,我当时查她生辰八字就暗道不好,未免打草惊蛇按捺不动,就为了能出其不意将她一举拿下。如今有王善人的支持,胜算已有三成了。“

”才、才三成?!”王大成脸色一白,腿软得差点从山坡上跌下去:“道长,她、她到底是什么妖,怎么这么厉害?”

济世捋了捋胡子,还未解释就叹了口气:“据贫道卜算,她上辈子很可能是一只狼妖。因为遭受到重创选择轮回人胎进行修养。这就是当初贫道没有算出她也在令夫人肚子里的关系,因为她本就不是你们王家人,只是借了你们的骨血为祸人间!待她成人,她的妖性会越来越明显,妖力也会越来越强大。一旦她成长成熟,恐怕就会控制不住体内的妖性,杀人吃人,无恶不作。”

王大成跌坐在地:“怪不得我昨天晚上看到她面带鬃毛,青面獠牙,原来是那该死的狼妖转世!”说完,膝行两步,拽着济世的衣摆就道:“还请道长显神通,救我王家一命!”

“这是自然。”济世把他扶起来:“贫道一生救死扶伤,怎会见死不救,但本道长虽然常年修行,对付这种大妖还是有些勉强,我们不能力擒,只能智取。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办,胜算定然在六成以上。若是事情顺利,诛杀她不成问题。”

听到“六成”,王大成还是有些不满意。若不能十成十地将王白诛杀,他这心里没有底。

济世微微一笑:“王善人不必担心。目前那狼妖还未彻底成长,为了不被发现必须妖装模作样。只要你们不打草惊蛇,届时贫道会带着所有村民攻其不备。人多势众之下,她有通天的法力也掀不出什么风浪来。”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药包:“这是专门对付狼妖的迷药,今晚你切不可声张,一切如常。先把这点药放到她的饭菜里,待她睡过去后,我自会将所有人带来,将她擒拿。届时当着所有村民的面揭穿她的真面目,到时候你们就会安全了。”

“就、就这么一包药?”

济世眉头一皱:“这是贫道炼出专门对付妖物的圣药,王善人若不信可将它交还,等她自行睡着即可。但到时候贫道可不知你们会不会惊动了她......”

这当然是一包普通的迷药。济世心知肚明王白是一个普通人,一包迷药足以。

“要、要!”王大成赶紧把迷药放进怀里,只是眼珠已转不知道想了什么。济世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普通的毒药不仅对妖物无用,反而有可能会触怒对方。王善人最好不要擅自做主。”

王大成赶紧道:“道长,我一定会听话!只要您帮我们除了这妖,我王大成愿天天为您上香祈福,只要王某能拿得出来,您想还要什么都可以!“

济世缓缓垂下眸子,他捋了捋胡子沉吟一声:”钱财乃身外之物,贫道是不会收的。只是如果要收了这狼妖,很可能会受到反噬。贫道功力消退不要紧,要紧的是衣钵无人传承......正巧座下缺一女童侍奉左右......“

王大成眼睛一亮:“道长,我有个女儿,名叫王简,不知道她可行?”

“令嫒年龄几何?”

“不多不少,正七岁。”

济世眯了眯眼:“确实是正好.....王善人,以后你就是我徒儿的爹了,你放心,我定然不会让王家遭受毒手。你们若是忍过了今晚,待贫道抓住妖物,就是为苍生造福。想必十里八乡也会高看一眼,感激不尽的。”

王大成心中再无恐惧:“王某静待道长今晚到来!”

————

李家村内,郑家暗潮汹涌。

王白发现了婴孩的秘密,但她紧抿着嘴唇,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走到堂前,质问郑老夫人:“你给祝柔,找的济世道士?”

郑老夫人只以为她说了胡话,只顾招待来客,并不搭话。直到王白掏出砍柴刀,直指她,大厅轰然一声,传来惊叫乱成了一团。

郑老夫人一屁股跌坐在太师椅上:“王、王白,你要干什么?”

王白的柴刀拿得很稳,自从重生以来,她是第一次这么冲动,似乎有无穷的愤怒冲撞着她的胸腔。她心里想得很多,到了嘴里变成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质问:

“你只在乎孙子,不在乎儿媳。你不是好婆婆。”

郑老夫人嘴唇一抖:”疯了,你这个傻子胡说八道什么?来人啊,把她给我赶出去!”

然而所有人忌惮她手中的柴刀,不敢上前。

郑老爷抬头看看:“葛碧云呢?葛碧云不是来了吗?快来管管你的疯女儿!”

葛碧云拿手绢挡着脸,一声不吭。就在这时,喝得醉醺醺的郑源挤开众人过来:“表妹?”他知道祝柔喜欢这个傻表妹,因此平时对王白也是和颜悦色:“表妹,你这是干什么,快把刀放下!”

王白把他拽过来,嗅到一鼻子的酒气,再看他面色红润喜气洋洋的脸,喉咙一梗:“表姐就要死了。”

“什么?!”郑源下意识地尖叫:“你在胡说什么?表妹,你是不是又犯傻了,我让丫鬟送你回家。”

王白摇了摇头:“她被你娘找来的那个道士下了药。强行生下‘儿子’,但是伤了身体,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王白很少说这么长这么清楚的话,但是这一次,字字似是刀,扎在她的心里。她恨自己不早重生两天,怪自己心软没有逼问表姐,怨自己无能不能一刀砍死济世。

郑源脸色大变,脸上的红润一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瞪大眼睛看着王白。

“你胡说!”郑老夫人一拍椅子站起来:“济世道长岂是你一个傻子能编排的?”

郑源猛地转头:“娘,你真带道士去看柔儿了?”

郑老夫人喉咙一梗:“看了又如何?只是让道长算了一卦,说她肚子里的是个男胎,安安她的心罢了。现在她不是好好的,还给你生下个儿子吗?济世道长何等仙风道骨的人物,好心解我们郑家之结,我天天上香尚且感激不尽,怎能容这个傻子能诋毁?源儿,你莫要听她胡说!”

济世的大名远近闻名,渐渐地有人嘀咕,郑家能请来济世看胎,不知道修的是什么福分,原来以为王白这丫头有点傻,现在看来竟还疯,竟敢诬陷起济世道长,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王家丫头,别是看见了血,被吓疯了吧,怎么今天说出这等胡话?”

“济世道长我曾远远地看到过,一看就是仙风道骨积德行善之人,怎么能干出那谋财害命的事?这丫头定然是糊涂了。”

“王白,你赶紧回家吧。把郑家闹了一通,又无限人家道长,看你爹回去打不打你?”

葛碧云心惊肉跳地看着,忍不住道:“果然是妖,竟然开始针对道长了,这要是让她得逞了还有谁能治得了她?!”

旁边有人听到,纳闷:“王大成家的,你说什么呢?什么妖?”

葛碧云赶紧捂住嘴,瞪大眼摇了摇头。她得赶紧把这事告诉孩儿他爹,王白的妖性已经开始显露,再不抓她不行了!

周围的声音嘈杂起来,郑源喉咙一梗,看着王白有些犹豫地退后一步。

王白松开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缓缓看向众人,这些人眼里带着讥诮,不乏有些熟面孔。上辈子把她架在火架上,他们叫得比现在还要凶。

王白知道,不相信自己的始终不信,她多说无益。将柴刀塞到后腰上,有人忌惮她的刀刃,不敢上前看她走出去。郑源心中莫名不安,上前走了两步:“王白表妹!”

王白脚步一停:“我不怪老夫人,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说着,走入了雨幕。

郑源不由得一怔。

郑家外,天空已然阴沉,大雨瓢泼而下。王白一眨眼就被淋个通透。

她站在路口,竟是不顾地上泥泞,席地而坐。

以前她面对行森和济世的针对,靠得全是上辈子的记忆幸运地化险为夷。只不过以前只是不伤及性命的陷阱,现在面对的是更大的生命威胁。

她本想着今晚面对济世时如果打得过就更好,打不过就算是死也要和对方同归于尽,这样既能救了王简,她死后也能让仙魔妖的渡劫计划失败。

但是她刚才改了主意。她要活着,要好好活着。她不仅要活着打败济世,还要当众戳穿他的真面目,不仅要让吸人生气的胡力尝到报应,还要让蔑视人类的行森知道被人类反击的滋味。

她不仅要好好地活着,还要更强大地活着,她要知道治疗表姐和她孩子的方法!既然众生平等,她就不相信面对仙魔妖的践踏人类就只有被愚弄、等死的下场。

漂泊大雨,她的身体挺得笔直。不知不觉竟已枯坐了一个时辰。直到耳边的冰冷骤然停息,她听到了清脆的似乎是雨打芭蕉的声音。

她缓缓抬头,看到一把油纸伞。

再转头,一张似山水画般青隽而又悠远的脸出现在伞下。

来人面色极白,但长眉入鬓,瞳孔清凌漆黑,让王白想起在汴城酒楼屏风上一蹴而就的水天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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