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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番外一(1 / 2)


“叮”一声,铜钱磕碰。

秦狰醒了。

一切与往日没什么不同,他翻身坐起,觉得心空落落的。

近日太忙,因两地风俗不同,大婚需要准备很多东西,不过对于娶到心爱的女子来说,这些都是小事。

他当因为太忙难免不舒服,并未往心里去。

穿戴整齐,从屏风走出来后,那种异样逐渐从心头浮起。

不,已经不止异样了,整个客屋宛如战场——桌椅东倒西歪、到处是刀剑划过的痕迹、大柜子被踹离了原本的位置,青锋剑插在榻上,剑穗直晃……

秦狰皱眉∶“来人。”

“属下在。”挑灯推开门,他站在背光里,秦狰看不见他模样。

不知道哪里在怪。

“进来,愣在门外做什么?”秦狰莫名其妙,挑灯也莫名其妙,主子好几天不让他们进屋了,突然有话吩咐……莫不是要他们去劫亲?

“主子……有何吩咐?”

秦狰斜他一眼∶“屋里怎么回事,快叫人来收拾了。”

“另备水,沐浴。”

一身酒味,让他怀疑难不成昨晚萧明达留宿,二人痛饮了一宿?

那怎么可能,萧寅初压根不让他喝,更何况若是喝了……怎么会一点都想不起来?

挑灯惊喜∶“您终于想开了?好好,属下立马去办!”

“等等。”

秦狰叫住他∶“今日什么年月了?”

挑灯小心翼翼说∶“天武二十七年,八月十三。”

“几?”秦狰有一瞬间错愕。

.

沐浴时照到镜子,额角光滑,没有那道疤。

秦狰双臂撑在池边,不得已接受了他莫名其妙回到前世的事实。

水珠沿着脊背往下滑,他浑身泡在水里,却仍浇不灭内心的火。

若按前世的时间线,天武二十七年八月十三,正是闻喜公主下嫁厉家的日子。

她出阁的日子,秦狰死都忘不了。

“来人,更衣!”

不行,还是慌。

哪怕是做梦,也没有看着心爱的姑娘嫁给别人的道理!

若不是做梦……

那就更不行了!

下人迅速为他穿戴整齐,挑灯捧着青锋剑,拭剑为他戴上腰佩。

“您要去哪?”挑灯问。

“抢亲!”

.

代城君的面子还算大,哪怕没有请帖,厉家的管家也恭恭敬敬将他迎进去。

“湘王爷也来了,他正在与大公子闲话。”管家笑眯眯引着他,厉府内一片红色海洋,高朋满座,言笑晏晏。

这热闹太扎眼,秦狰忍不住握紧青锋剑∶“请。”

“您这剑……不如老奴替您保管,今日是好日子,还是莫要冲撞了。”厉管家建议道。

“不必了。”秦狰一口回绝∶“这剑随本君出生入死,寻常人压不住它煞气。”

老奴只好作罢,引着秦狰穿过人群,又过室内走廊。

秦狰的脚步忽然顿住,直勾勾盯着墙上一幅画。

洁白宣纸上,寥寥几笔勾勒一丛空谷幽兰,兰花浅紫,花蕊黄黑。

右下角用簪花小楷提了一笔字,有一枚熟悉的朱红印鉴。

老管家笑说∶“这是公主殿下的画。”

秦狰当然知道。

他前世在这一日上,偷偷摸过。

场景居然是一模一样的。

……他这次不会让结局也一样。

指尖忍不住碰了下那笔字,秦狰抬头,眉间含着戾气∶“引路。”

更加宽阔的花园,早已被宴桌填满。

天色渐暗,喜庆的大红灯笼照着宾客们欢乐的脸。

正堂里,新人正在拜堂,礼官高唱:“一拜天地!”

厉尚廉脸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住,他对面的女子一身盛装,盖头由金银线绣着龙凤呈祥,边缘坠一圈价值不菲的东珠。

她腰肢纤细,步伐优雅,绕是遮着盖头,礼仪也一分不错。

秦狰赶来,站在门外阴影里,望见她露出的一截皓腕。

腕子上戴着一双水头极好的玉镯,纤细漂亮。

他曾在这里看了一夜。

萧寅初大婚的样子被他尘封在过去的记忆里,曾是他最旖旎的美梦,也是他最不敢碰的噩梦。

老管家露出满意的笑∶“二少爷总算成婚了,老奴也为少爷高兴哩!”

礼官已经唱到∶“二拜高堂——”

喜娘扶着萧寅初缓缓转身,秦狰低声∶“也别这么高兴。”

“嗯?”

秦狰跨上台阶,大步从阴影走出来。

喜气洋洋的场合,他的身影显得那么特立独行,萧明达在人群里瞪大眼。

不等他招呼,一身玄黑衣袍的男人开口∶“等等。”

礼官一愣,全场一愣。

厉峙笑容顿在脸上,他认出了来人∶“代城君?”

盖头下的萧寅初朝门口歪了一下头。

隔着厚实的盖头,她看不到来人样子,一双皂靴走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

“公主!”

“代城君!”

萧明达迅速从人群里挤过来∶“你……你在干什么?”

秦狰抓着她的手腕,万幸那触感一如既往。

盖头下的东珠不停地晃,秦狰说∶“我带你走,你愿不愿意?”

喜堂有一瞬间死寂,接着沸腾起来。

萧明达急得跳脚,厉尚廉大声叫家丁来,厉峙气急败坏。

一切的声音他都充耳不闻,直到盖头下,清冷的声音说∶“放开我。”

盖头被掀开,萧寅初略带不悦∶“你弄疼我了。”

秦狰松了手劲,挤出一个笑∶“你好美。”

秀眉蹙起,萧寅初说∶“那与你何干?”

心尖像被扎了一下,秦狰忍不住抓紧手中的人∶“你不能嫁给他,他会要了你的命!”

厉尚廉发出一声什么怪叫,但秦狰没有理他,他眼中只有面前的人∶“有那么一日,你会喜欢上我,然后愿意跟我回去……”

萧寅初眉头越来越紧∶“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再补放开,本宫便要叫人了。”

“别嫁给他,他配不上你!”秦狰急了,分不清现实梦境,可心里是一样痛的。

甚至比当年不作为的时候更痛!

“驸马是本宫亲自挑的,配不配本宫说了算。”

萧寅初似乎不喜欢他这样说厉尚廉∶“代城君管得实在太多了。”

一声冰冷的‘代城君’,兜头给秦狰浇了一盆冷水。

曾几何时二人之间只有这种冰冷的交流,他生怕有一天她连眼神都不屑施舍了,一直掩藏自己心底的爱慕。

“来人。”萧寅初一声令下,秦狰很快被赶出喜堂。

事情并没有因为他的打扰产生什么不同,礼官喊了第三声∶“送入洞房——”

大家依旧喜气洋洋,女眷簇拥着新娘子进洞房,男宾围着新郎灌酒。

只有他被投进冰冷的池水里……

慢慢往下沉……

沉……

……

“咳……咳咳!”秦狰推开面前的浓雾,意识有了一丝清明。

“醒了醒了,公主,驸马醒了。”

花镜高兴地大叫,吉嬷嬷训她∶“瞎高兴什么?还不快将醒酒汤取来!”

“还是奴婢去吧!”花叶自告奋勇。

被红绸妆点的喜房宛如一片红色海洋,屋子里宫女们进进出出,十分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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