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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重阳(1 / 2)


齐璟抱着秦洵回房时,秦洵才突然想起来:“齐璟!我腰带是掉地上了吧?刚才就掉地上了吧?”

齐璟往桌案底下瞥了一眼,果是一眼瞧见白桃绣案的红缎腰带。

秦洵:“你说齐知行有没有……”红缎腰带,怎么看怎么显眼。

齐璟:“无妨。”

老实说齐璟也不确定齐珩有没有看到,不过看到就看到,问题不大。

皇帝已定翌日早朝宣诏封王,缺席早朝已久的齐璟需得到场,因而晚间齐璟给秦洵将指甲修磨一番,二人便早早入榻睡下了。

之所以想起来给秦洵修指甲,是因黄昏时书房那场,秦洵欢愉时没注意,略微长长了的指甲在齐璟身上挠了几道爪子印,是夜睡前,齐璟便耐心极好地给他十根修长手指一根一根把指甲剪短磨平,修剪完食指往他额间一点,笑斥了一声:“小混账。”

他投以木桃,秦洵报以琼瑶,从自己家底里刨出一罐药膏,胶凝的质地,涂上皮肤却并不黏腻,一抹就化水了。

药膏是秦洵自己调制的,实际上就是金疮药的效用,当日在御花园秦洵脖颈边被箭头划伤,回家后就是自己重新处理了伤口,换涂了自己调配的这种药膏。

拿出来时秦洵边给齐璟身上抓伤涂药,边跟齐璟大吹特吹了一番,什么“一盒更比六盒强”、“祛疤不留痕”云云,直吹得天上有地上无。

齐璟很给他面子,捧场道:“那可真是沾了我们家秦神医的光,我竟有幸用上此等神仙药膏。”

秦洵被他一通马屁拍得尾巴翘上天:“那是,既然你这样说了,以后干脆就叫它‘秦氏神仙膏’,说起来就是‘秦氏神仙膏一盒更比六盒强’……”

齐璟摇头直笑,由着他得意。

翌日九月初八,秦洵转醒时齐璟刚下朝回来,一身朝服还没来得及换下,见华床上少年揉着惺忪睡眼在锦被下拱动身子,忙先坐来床沿,隔着被子轻轻拍在他身上:“今日怎么醒得这样早?”

秦洵眼还没完全睁开,已扬起了笑:“你都下朝回来了,还说我醒得早。”

齐璟忍俊:“你哪能一样,这时辰睡醒对你来说可是难得早起了。”

“谁叫我们陵王殿下第一回下朝,当然得早起恭迎回殿了。”

昨日皇帝显然对齐璟的回答是很满意的,今日他早朝时下诏封王,不出意外定是顺齐璟的意封他“陵亲王”,而齐璟今早去上朝尚为“三皇子”,皇帝朝时宣诏,齐璟下朝时已然为“陵亲王”了,这是“三皇子殿下”最后一回上朝,却是“陵亲王殿下”第一回下朝。

齐璟笑笑,默认了“陵王殿下”的称呼,拨开他遮挡在面容上睡得凌乱的发丝,起身换衣,将身上朝服脱去。

齐璟未满十岁就开始上朝,同时穿起了朝服,秦洵回京后还从没见过齐璟上朝,所以留在他的印象里的,依旧是齐璟小小年纪穿着一身小朝服去上朝的模样,下了朝回到景阳殿中,一张小脸上满满的严肃劲都还未消散,只有在看到秦洵后,脸上才会逐渐化开温柔含笑的神色。

今日还是第一回看到身形已然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齐璟穿着一身庄穆朝服的模样。

齐璟换完衣裳,回头见秦洵仍侧躺床上,正眼都不眨地盯着自己看,他笑道:“起来洗漱吧,我叫厨房送饭菜过来。”

秦洵“唔”了声,抱被坐起来打哈欠。

明日便是九月九重阳节,厨房主动在今日饭食里添了盘香甜的重阳糕,秦洵主食没吃几口,抱着这盘重阳糕舍不得丢手,叹道:“宫里的糕点做得真是好吃,中秋朝宴那日吃的山药枣泥糕也好吃得很。”

想到齐璟装了整场朝宴哑巴的起因就是自己塞他口中那半块山药枣泥糕,秦洵握着吃剩一半的重阳糕笑起来:“当时陪绾绾他们在御膳房填肚子,顾及脸皮没把那盘没吃完的山药枣泥糕连盘子抄走,现在想起来倒是有些后悔,我吃的那盘好像是绾绾那冤家小子的手艺,小小年纪很不错啊。齐璟,你说我厨艺这么差,想给你做点吃食表表贤惠反倒能把你毒死,那我闲时去御膳房偷师,拜托谷惊蛰教教我如何?”

“别去为难人家谷公子,你若是将御膳房毁了叫父皇饿肚子,他岂不是要治你的罪?”齐璟端着汤碗,这回不给他面子。

秦洵哼了声,将剩下半小块重阳糕整个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咀嚼,咽下后他又问:“对了,所以陛下最后是给了齐不殆一个什么封号?”

“蓉亲王,成都复了古称‘蓉城’。”

果然,毕竟兄长们都依照礼度从封地名中取字封号,皇帝必不会给齐琅特殊,当然了,他平日偏疼四儿子些,也不会真给齐琅一个寓意不大好的“成王”封号,想来专门为他复改一处州地之名,已经是帝王父亲在这件事上能表现出的最大“疼爱”了,齐琅只要识相,就不该再吭声。

秦洵托着腮望齐璟,又问:“你们这封了王的皇子,可还继续留居皇宫之中?”

“父皇已下令皇城内修建王府,再过些时日就搬出皇宫去王府了。”

九月初九,重阳。

世人多看重阴阳之理,在尊道家“万物负阴而抱阳”说法的大齐尤甚,而阴阳的说法放在数中,奇数为阳,偶数为阴,“九”为最阳,因而双九便是重阳。

大齐素来看重重阳节,距中秋朝宴未满一月,皇帝这便又在皇宫办了场重阳宴,与中秋赏月不同,重阳宴安排在白日午膳时分,宴场置于御花园菊圃处,应着重阳赏菊之景。

群臣到场起码得比宴始早上半个时辰,因为谁也不知道皇帝心血来潮会踩着什么点来宴场,总不好到得比皇帝晚,那多不像话。

习惯晚起的秦洵在巳时齐璟唤他起时,极不情愿地抱紧了被子在床上哼哼唧唧拱身子,就是闭着眼死活没有起床的意思。

齐璟把锦被从他怀里抽出,却不是把他掀了被子拎下床来,而是将被他抱怀里揉成一团的锦被展平整,重新给他盖好,在肩颈处掖了掖,隔着被子往他肩上轻拍几下,纵容了他:“不想起就接着睡吧,午时让清砚去厨房给你叫饭食来。”

皇帝办朝宴的目的在于宴臣,携家眷到场不过是朝臣们在皇帝睁只眼闭只眼的放任下,顺势将朝宴当作给家中子弟露脸或相亲的媒介罢了。

秦洵毕竟尚无官职在身,姑且还属于“家眷”,这种朝宴他到不到场其实没多大关系,既然他贪睡不起,齐璟也不舍得勉强他。

秦洵迷迷糊糊问:“那你呢?”

“我得去一趟。”

昨日刚受封亲王,今日的重阳朝宴陵亲王不到场说不过去。

听秦洵当即又哼哼唧唧起来,一双眼却仍闭合着懒于睁开,齐璟好笑地俯身往他鬓角落了一吻,哄道:“我尽量早些回来,你若是醒来候我候得着急,差人去宴场催我一声我便知晓了。”

“唔,你去吧。”秦洵乖下来,提了提被口,把脸埋进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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