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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尾声(1)(明日捉虫)(1 / 2)


75

漱月睁着眼一整晚,想等?着那个人回来了再睡。

氤氲了满室的草木香,烟雾缭绕,用了比从前多了三?倍的剂量。

不,这还不够。

她爬起身,又往香炉中加了些蛊虫的尸体,再掺入自己?的血。

父帝的话萦绕在耳畔,既然无法控制,便干脆让他死。

这已经是龙族最强大的情蛊,加了她的处子?之血,可以让受蛊之人自动将她带入梦中,并与之共情。

所以在情蛊入魂的一刹那,她亦清楚看到他的梦。

她羡慕嫉妒憎恶能?与他相伴一万年的那株仙草,直到他睁开眼,将自己?当成了前世?伴侣。

可是,凤凰神?血有天然的解毒功效,每次不一会儿,他就会从迷幻中走出?。

他温柔的手的触感还停留在身上,事到如今,漱月自嘲的想,既然是留恋这种温度,便只将人留在身边即可。

母亲生前也说过,凤族男子?,一生只爱一人。

她曾经怀着一丝侥幸,这个人,会不会是自己?。

但时间给了他答案。

这已经是三?年内,慕衡第九次苏醒了。

前九次,情蛊都未能?在他身上发生作用,不等?他起身离开,漱月便会催动蛊毒再次让他沉眠。

每一次他的昏迷,漱月都会在梦中加重蛊毒的剂量,虽然对?他的身体无损,但却会让他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上一次,他昏迷了足足一个月。

而这一次,她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留住他的心。

即便彻底失去神?智,只要他心里还记得漱月这个人,便足矣。

天即将放亮时,慕衡还没有回来。

漱月心里开始不安,腕上被割破的地方隐隐做痛,她拿舌头舔了舔,有种绝望的感觉在心里慢慢滋长蔓延。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她的贴身丫鬟急急忙忙跑进来跪在床边,语气里慌张惊颤:“公主,凌霄殿出?事了。”

“怎么了?”漱月蹙眉,却仍没有坐起来,而是贪恋床单上有他昨日留下的气息。

“昊觞殿下弑君,又杀了其余几位皇子?,如今族内已乱成一团,战神?殿下请公主前去主持公道。”

“什么!”漱月大惊失色,惊坐起身,“你说,昊觞杀了父帝?!”

她掀开被子?,赤足往外跑去,

越接近凌霄殿的方向,已是火光一片,血腥气浓烈逼人,令她直想作呕。

接着,在天兵天将们厮杀呐喊的身影中,她看见凌霄殿的琼楼上高高立着一人。

一身黑袍随风舞动,如初见时那般带着一身杀伐果断之气,面如修罗,清绝逼人。

“慕衡,慕衡——”她大声嚷叫起来,企图用自己?的声音唤醒他体内蛊毒。

接着,却间对?方朝自己?扬了扬手臂,那里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漱月大惊,他竟会察觉到,然后这种方法摆脱控制。

直觉告诉她,慕衡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瞬息之间,黑色的袍子?已翻飞在眼前。

漱月屏住呼吸,突然抬起幽怨的眼神?去看她,柔声询问:“慕衡,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吗?”

“神?尊,天帝已亡,请您移驾凌霄殿。”昊觞跪在地上,态度恭顺服从。

漱月惊了下,不知哥哥为何要向他下跪。

“将漱月公主幽禁瑶台,无诏不得踏出?一步。”

这是他向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这一晚发生的事,注定?载入史册,龙族称霸的历史名存实亡。

六界皆知,现?任天帝昊觞对?玉衡神?尊言听计从,一应事务都是那位说的算。

与此同时,下界一片兵荒马乱。

各上古遗族分为两派,夙辰率领的九尾神?族与焦琊率领的上古神?君正斗得如火如荼。

昊觞称帝后三?日,下界传来奏报,火神?炎烈在一场战役中惨败,被夙辰断了一臂。

慕衡手心里捏着一枚翡翠玉扳指,面色淡淡的,一双凤目中神?色晦暗不明。

看这些年夙辰和焦琊势不两立的劲头,想必当初太夫人的死,也给他们之间埋下仇恨的祸端。

他在想,要不要下界去顺手灭了九幽。

这样夙辰将失去一道助力,对?神?农族有利。

这几日,他时常心绪不宁。

一来是体内还有残余的蛊毒未能?排尽,二来是因为思念妻儿,时时刻刻都想下界去和他们团聚。

正在思索,这次要以什么面目出?现?在他们跟前时,凤鸦进来奏报,说火神?族夫人求见。

他不由蹙眉,火神?族夫人,这个称呼何其刺耳。

空阔的大殿上,慕衡依旧是一身宽大黑袍,斜倚在坐榻上,心里紧张得无以复加,勉强维持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一道清丽倩影从殿门?口缓缓走进,一直到他眼前停下来。

琳琅亦很紧张,当年的事,让她恨毒了慕衡。

玉山一别?,就是永远的错过。

虽然她与炎烈是契约夫妻,但两族人民?也因此紧紧团结在一起,共同抵御外敌。

这一趟,她不止为了哥哥,更为了上古神?族联盟而来。

心里更加坚定?了信念,为了成千上万子?民?,她愿意暂且放下仇恨。

慕衡睨她这副清高端雅模样,很想问问她,在她心里自己?究竟是什么人。

太夫人之死,难道她就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也是受人陷害。

“玉衡神?尊如今身体可安泰。”三?年前他身受重伤离开玉山,此后就一直杳无音信,想来是被漱月照顾得很好。

“尚可。”慕衡听见自己?声音有些不稳,干脆沉默了,站起身往她面前走了两步。

凤目里呈现?出?一片赤红之色,看起来有几分骇人。

“叛军之妻,怎么敢独自上天界来面见本尊。”尽力让自己?面色看起来毫无波动,实则早已将她的面容一笔一划刻进心里,对?方每一根头发丝都牵动着他的情绪。

其实,他又何尝不怨呢。

相处那么多年,竟换不回半分信任。

更别?说,他还被捅了一刀,身中剧毒昏迷三?年。

难道她对?自己?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关怀和想念?

“神?农族正陷入绝境,唯有神?尊能?帮我?。”琳琅决定?不与他兜圈子?,先看看他究竟是何态度再说,“琳琅的个人安危微不足道,却不能?不管不顾族人。”

“你就那么有把握,本尊会帮你。”忍不住,又往前走了一步,目光清浅落在她身上。

好香,醉人的香气让他想起曾经青山派山间的风,乌黑发丝突然拂动,一缕擦过他的脸。

慕衡以指勾起,凤目里聚起微暗的光。

这阵风来得古怪,琳琅防备的退后一步,感觉到头皮传来的疼痛,微微蹙了蹙眉。

“望神?尊念着过去的情分,帮帮我?们这些上古遗族吧。”琳琅抬眸看他,语气里带了几分哀求。

炎烈断了一臂,焦琊也身受重伤,军中士气低迷,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夙辰的军队彻底吞噬。

她曾经辗转去过灵界和花界,希望能?得到一些助力。

花界的长芳主与她自幼相熟,亦听说过很多当年的情况,委婉劝她说,“你与其这样四处求人,不如,去求求那一位。”

于是,她便蛮着焦琊和炎烈来了这一趟。

本就是求他来了,自然早已端正了态度,摆正了姿态。

若是他不允,自己?便再求。

若一直不允,她亦想好了下一步,便是去找夙辰,以身体为诱饵去刺杀他。

她心里乱糟糟的,正在想他到底会不会答应,对?方身影一晃,已经不见了。

“慕衡!”她慌张的追出?去,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绝望。

她想过对?方不答应,可却没料到,他会听不听自己?说,连让她去求的机会都没有。

“夫人。”凤鸦的声音传来,手上提着刀,正欲追随慕衡而去,见琳琅神?色萎顿,不由停下劝了一句:“你真是不了解神?尊。”

“属下妄加猜测,他定?是下界去为您排忧解难了。”凤鸦看着她,想到自己?主子?这十几年受的苦,心中不忍,便多说了两句:“三?年前,太夫人是被夙辰那厮害死,与我?家神?尊无关。”

“你说什么?“琳琅惊讶的问道。

母亲的死一直是横亘在她心上的阴影,当年那一幕直到现?在,都经常入她的梦。

冷静下来后,她亦仔细思索过。

当时慕衡身上有伤,不知从何而来。

若是大胆的猜想,会不会是母亲做的。

会不会,他是因为先被母亲刺了一刀,才会后发制人的打出?那一掌。

“太夫人若是未中蛊,怎会没头没脑杀神?尊,当时夙辰以她做人质,可是神?尊不顾性命安危去搭救。”凤鸦见琳琅没有露出?方案情绪,低着头,更加憋屈的道:“太夫人使的冰刺上淬了剧毒,神?尊昏迷了三?年,才将将转醒,便下界替夫人办事去了,夫人难道真的无心,看不到我?们神?尊的好处?”

说罢,他便急匆匆离去了。

琳琅呆在原地,细想他方才说的话。

她不是没想过,母亲是被夙辰所杀,慕衡是被冤枉的。

后来她也曾想过去寻他,尤其是在发现?自己?怀有身孕之后,她很想当面问问他,为什么要打出?那一掌。

可是他再也没有出?现?,漱月的侍女来过一次,带了一封决绝信。

她从袖中掏出?信笺,展开来又看了一眼。

其上字迹潦草,分明是出?自慕衡之手。

她躺在软塌上,一直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信纸轻轻覆盖在脸上,她呼吸清浅得没有任何起伏。

不知过了多久,信纸被人揭起。

抬眼是慕衡一身染血的黑衣,红色的血,不是他的。

杀伐寒气入骨,让她轻轻打了个颤。

“我?先去沐浴。”他放下剑,将信纸压在下面,气息寒冽得像千年玄冰。

琳琅没有开口,微微闭上了眼。

待他走远后,一滴泪从眼角滚落。

那一段情劫,早已丝丝缕缕侵入她心底,记忆如网,让她根本无所逃遁。

心境最绝望时,她曾想带着小宝离开这里,走去凡界过凡人的生活。

可是三?年她挺过来了,走到现?在,她已不止是她自己?,而是代?表着千万族人的希望。

他没过多久便回来了,一身湿冷之气,想来方才只是洗了个冷水澡,并不算真正的沐浴。

“如你所愿,九幽已灭。”慕衡站在她身前,垂眸看着她娇软的身体,心里一片苦涩。

“夙辰的命,我?过几日再去取。”他已是天地间最强大的存在,再无一人可以左右他的决定?,干扰他的步调。

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快乐。

即便是知道凤族血脉有了传承,知道了小凤凰的存在,亦只是激动大过于喜悦。

“如此,便多谢神?尊了。”她感觉到彼此之间深重的隔阂,如隔了一条天堑鸿沟。

也许从此以后,便一直是这样不冷不热的相处模式了。

她站起身,目光瞥向被凤寂剑压在下面的那张信笺,语气凉凉的道:“这个,还给你。”

“你相信那是本尊所写??”慕衡目光再次瞥向那张纸,忍下了将其化成灰烬的冲动。

让他介意的,是她的不信任。

为什么她从来不相信自己?,过去就是这样,遇到麻烦也不告诉自己?。

竟被这样一张信纸迷惑,他真的觉得太过可笑,自己?对?她的一片赤诚,就这么不值。

“信与不信,都不重要了。”

今日她特意打扮过,眉心点了朱色,妆容经过细细的描画,姝色媚人。

求人姿态,她确实摆正了的。

只是没料想会这么容易,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既然办完了事,该回去了吧,小宝每到晚上都要找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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