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真假千金
传统的中式宴席和从西方传来的新式宴会格外不同。
没有穿着燕尾服、单手托着酒杯，穿梭在人群中的侍者，没有悠扬的舞曲、翩翩起舞的眷侣。
只有实实在在摆满长桌的丰盛菜肴，长桌中央因为露天摆放而开始融化的冰雕，呼朋引伴高谈阔论的高官和富商，偶尔还有不知道谁家的小孩在桌子底下钻来钻去，欢笑着尖叫。
好在耿家的长桌都结实沉重，不会被小孩掀翻。
这就是四九城里的人上人们最熟悉的社交方式之一。
席上的每个人都是有固定位置的，按照其人在郭巨卿老太太心目中的地位排序。
当然可以在位置附近走动、敬酒、攀谈，但最好不要走得太远，更不要走到与身份不相匹配的地方去。
作为郭巨卿的外孙女儿，云杉、周晴雪、齐云朵的座位和主位离得很近。
这就十分引人注目了。
一个陌生的少女，竟然坐在了齐家小姐和周家小姐中间！
她是谁？为什么齐夫人和周夫人都对她和颜悦色？
为什么郭巨卿也对她另眼相看？
难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刚从国外回来？
不，不对。看齐夫人和周夫人的样子，似乎对她极为疼爱，将她当成了自己家的女儿似的。
宴会刚刚开始，关于齐云朵身份的猜测已经在席间传开了。
无数个群聊里，许多人编排着她的身份。有人说她是某人的私生女，有人说她是某人的情妇，还有人说她原本是他，在国外做了变性手术，最近刚回国。
云杉听着系统津津有味地转播的群聊内容，心里发笑。
眼看着流言发酵得差不多了，郭巨卿在主位上拍了拍手，笑眯眯地说：“看来大家都注意到了，我小女儿身边多了一个漂亮的姑娘。”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齐云朵，闷闷地发笑。
齐云朵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手心发汗。
云杉握了握她的手，给她打气。
“这个漂亮姑娘不是别人，是我的外孙女。”
郭巨卿说：“当年她妈妈本来生了一对双胞胎，没想到被护士抱错，弄丢了一个，最近才找回来，就是云朵。”
双胞胎？
云杉有些惊讶。
没想到郭巨卿会用双胞胎来解释齐云朵的身份。
也对，承认齐家抱错了孩子，闹出了真假千金的闹剧，只会让人将之奉为一桩奇谈，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且，承认了真假千金，就等于要承认云杉不是齐家的孩子。
就算家人们并不计较血缘，把云杉也当作亲生女儿来疼，可别人却不这样想。
口舌如刀，会把人压垮。
明明不是齐家的血脉却依然留在齐家，享受千金小姐的待遇。是不是贪慕富贵？鸠占鹊巢的赝品，在真正的千金小姐面前会不会自惭形秽？
那些喜欢乱嚼舌根的好事者，绝不会放过这个编排曾经的齐家千金的机会。
想到这些，郭巨卿更加不想把真假千金的真相公之于众了。
自己家的好女孩，为什么要拿出去平白给人当笑料呢？
不如直接声称当年耿朱华生下的是双胞胎，齐云朵和齐云杉都是齐家的千金小姐。
郭巨卿的用心良苦，齐家众人都能领会。
齐云朵先松了一口气。
她一直担心自己回归齐家会影响到云杉的地位，见郭巨卿宣布她们是双胞胎，云杉的地位不会改变，这才放下了心。
双胞胎……
齐云朵在心里偷偷地想着：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姐妹了。
席间众人对这个消息接受度良好。
不就是之前弄丢了双胞胎中的一个吗，小场面了。
之前还没放开二胎那会儿，在座的诸位权贵为了多生几个孩子，真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明明是正正经经的婚生子，却偏要认成私生子，说是保姆生的。家里太太神神秘秘地回老家了，大半年之后才回来，怀里抱着个婴儿，说是半路上捡的。夫妻二人一起去国外进修，三年之后回来，一人抱着一个——美国可没有计划生育！
像齐家这样低调超生，按时缴纳罚款的老实人家，不多了。
就算二小姐忽然变成了双胞胎，那也不足为奇，比不上诸位凭空造娃的能耐。
认下了齐云朵的身份后，郭巨卿向她招招手：“云朵过来。”
齐云朵提着裙摆，走到了郭巨卿面前。
“姥姥今天第一次见你，也没什么好给你的。”
她拿出了一份文件：“女孩子手里还是得有点产业，心里才有底气。这是我手里几个小公司的股份，不值什么，你拿去吧。”
小公司？
郭巨卿手里，怎么可能有小公司的股份？
能入她的眼的，都是市值百亿以上的上市公司！
看来郭老真的很看重这个新找回来的外孙女……
众人在心中重新评估着齐云朵的地位。
齐云朵从郭巨卿手中接过文件，一时间有些迟疑，不知道应不应该鞠躬道谢。
一个声音替她解了围。
“恭喜伯母找回外孙女。”
褚遂开口。
他拿出了一个盒子：“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郭巨卿笑着说：“云朵，还不快谢谢你褚叔叔？”
齐云朵知道褚遂身份特殊，他送的礼物必须收下，于是也接过那个和小小的盒子，向褚遂鞠了一躬：“谢谢褚叔叔。”
褚遂神情冷淡地点头：“嗯。”
他的性格就是如此，能够出席宴会，送出三份礼物已经很让人满意了，即使是郭巨卿也不指望他能兴高采烈地应酬交际。
果不其然，送出礼物之后，他就借口身体不适，先行退场了。郭巨卿也没挽留他，只是让他回去好好休息。
褚遂走后，连空气都没那么紧张了。
齐云朵回来之后，云杉就凑到了她身边：“姥姥给你了哪家公司的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