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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对不起(2 / 2)


韩菁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别沉迷。”

“你和别人不一样。”

“你知道乔羽……”

葛苇烦躁的挥挥手,好像脑子里韩菁的声音有形状,挥一挥,就能打破似的。

她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刚塞进来的口红,要补。

不想看到自己女鬼似的样子。

显得年纪特大,真像三十了。不像顾晓池,素白着一张脸,什么?都没擦,熬到凌晨,还跟朵花似的,

葛苇对着镜子补口红,想起今晚第一次看到顾晓池的样子。

那裙子葛苇特意送的。工作服嘛,设计得?别有心机,穿谁身上都显脏,媚得?流油。

没想到顾晓池来的时候,套了一件老太太棉服,还穿了一双好笑的运动鞋。奇奇怪怪,倒是一点没显得油腻。

年轻的一张脸,素净的,眉眼间有一点倔。像是不想来,为了葛苇,还是来了。

葛苇心里有一点暖,又被这一点点的暖,激得?更躁。

她叫顾晓池来,是干什么?来了?

故意使着劲羞辱她,葛苇能看出顾晓池的窘迫。

这样有什么?意义呢,显得自己重新掌握了局势吗?往房间走得?时候,葛苇扭屁股扭得特起劲,耀武扬威的。

其实是因为她心虚。

从顾晓池说“试试”的那一刻,葛苇觉得?,自己已经输了。

后来顾晓池进来,看到贺淼的时候脸色不好看。葛苇叫贺淼来,也就是这个意思。

没想到小孩儿挺能忍,一直静静坐在沙发边。看上?去不太高兴,但就忍着,偶尔看一看葛苇的方向。

葛苇被她这副样子,激得?又躁了起来。

她倒希望顾晓池骂出来,把她骂醒,骂她说葛苇你这个人渣!为什么?要对我做这么?过分的事!

可顾晓池什么?都没说。

葛苇的心里,跟热火熬油似的。

她叫小曼过来,跳舞。没想到会有喂草莓这一出,那一瞬间,葛苇想起顾晓池给?她洗的草莓,一颗颗水灵灵的,很清香。

不像小曼嘴里含着的草莓,一大股熏人的酒气,混着着劣质浓郁的香水味。

葛苇没绷住,冲到洗手间,吐了。

出来的时候,看了一眼顾晓池,顾晓池没看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是那样认真的侧脸,干净的,倔强的。看得?葛苇的一颗心,跟胃里似的,翻江倒海。

叫顾晓池过来跳舞,她不动,小曼把她拉过来了。

葛苇倒在沙发上?,从下往上?仰望顾晓池。睫毛好长,眼底里闪烁着氤氲的光。

瘦长的手指很好看,捏紧了,就在葛苇面前,像是在下定什么?决心。

葛苇的心里,突然慌得?一比,猛跳了两下,跟心悸似的。

她特别怕顾晓池开口,问她要不要跟自己一起走。

她更怕她一张口,就答应了。

然而顾晓池的拳,又放松了,软绵绵的脱了力?。

顾晓池跌跌撞撞冲出去,崴了脚,姿态难看,葛苇跟着一屋子的人一起哄笑,故意比她身边的贺淼笑得?更欢。

眼睛却一直盯着顾晓池推开的门,晃啊晃的。晃了十好几下,才慢慢停下来,不晃了。

一句“玩不起”,不是说顾晓池,是说她自己。

她很想追着顾晓池,跟她说一句“对不起”。

已经要起身了,却又缓缓坐了回?去。

她这样子的人,就算追出去,能给顾晓池什么?呢?

不是顾晓池配不起她,是她根本就配不起顾晓池。

今晚,她是彻底把顾晓池伤了吧?顾晓池应该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了吧?

那样也好,那样,葛苇的目的就达到了。那样,或许顾晓池就会更轻松,更安全。

葛苇缓缓闭上了双眼,像是喝多了,其实是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双眼通红,有泪光闪过。

******

葛苇暂时从对今晚的回?忆中挣脱出来,在洗手间里,补好了口红,扶着墙,准备出去。

她觉得?不太对劲。

头晕归头晕,身体里的躁意,也越来越明显,压都压不住。

跟有团火在烧似的。

她本来就穿的少,一件黑色丝绸衬衫,薄得?跟没穿一样。此时还是热得受不住,全都汗湿了,皱巴巴的粘在身上?,伸手去拨,一摸一把汗。

牛仔裤也腻腻的黏在腿上。

葛苇皱起了眉头。

不是不太对劲,是很不对劲。虽然今晚酒喝的杂,先喝红酒,又喝了啤的,后来不知是谁又开了一瓶路易十三。

好像是那个总来给他?敬酒的男的,一地产公司的老板吧?姓周,还是邹?忘了,好像特暴发的那种。

葛苇对自己的酒量有数。被媒体拍到烂醉如泥的那些场景,是她放纵自己喝成?那样。今晚的局,都是些生面孔,葛苇在圈子里摸爬滚打多年,知道要留个心眼。

特意给自己留着量。没打算喝到烂醉。

身体却越来越不受控制,烧得手掌心和脚板心都在发烫,恨不得?把浑身的衣服都脱了,内k都不要的那种。

葛苇强迫自己清醒,拧开水龙头,用清水拍了拍脸,也不管水没过滤,鞠了一捧喝了,把体内的燥热略微压一压。

强作镇定,走出洗手间。

“明天还有行程,我?得?先走。”

状似无?意,拎起自己的包。

没想到男人凑了过来:“都这个点了,别回去了,越睡越困,还不如硬刚着。”

说着就要来拉葛苇的手腕。

一屋子人,没一个动的,就是贺淼看着慌了,也不敢上来劝。毕竟太年轻,温室里的一朵花,从没见过这种局面。

葛苇笑着推了那男人一把:“姐姐年纪大了,刚不住。”

脸上在笑,心里慌得?什么?似的,大衣都来不及拿,步履匆匆,夺门而逃。

短靴的鞋跟敲击在大理石地面上,踢踢踏踏,跟一条拽断了的项链似的,玉珠子落了一地,凌乱不堪的声响,拾都拾不起来。

葛苇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生怕有人追过来。

顾晓池走了,葛苇想到去门口还得?打车,又要耽误时间,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脚步更快了一些。

几乎是小跑着出了会所,出门的一瞬,好像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吓得?回?头去看。

“啊!”

却撞到了面前的一个人身上。葛苇吓得?惊叫一声。

一股熟悉的香味传来。洗衣服质朴的味道,与这纸醉金迷的会所,格格不入。

葛苇眼睛都是花的,视野里模糊一片,只瞧见一个人影,却看不真切。

人影来拉她的胳膊:“是我。”

葛苇意识不清醒,一张口,就把藏在心里一整晚的真心话说了出来:“对不起。”

顾晓池没说没关系,只是问她:“你到底……在怕什么??”

葛苇的心里一颤。

她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后的脚步声好像真的响起了。

葛苇慌忙道:“cao,有人给我?下yao,快走。”

顾晓池眼见葛苇的一张脸,烧得通红,竟比她涂了口红的唇,还要冶艳几分。

顾晓池虽然见识少,但不傻,一下子明白过来葛苇所说的药,是指什么?。

葛苇走得匆忙,衬衫从肩膀滑下来了也不管,肩膀汗腻腻的,闪着光。

顾晓池拖着葛苇的胳膊,带着她加快步子,往停车的方向走。

还好顾晓池今晚一口酒没喝,又知道葛苇喝多了,特意回去,开车过来的。

葛苇走得跌跌撞撞,顾晓池的另一只手,想去揽她的肩,又觉得?趁人之危,就在她肩膀外围绕出一个空虚的弧度,不碰她,又护着。

顾晓池把葛苇塞进车里,葛苇喘气喘的像头牛。

开了暖气,车里还要过一会儿才能暖和起来,

葛苇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衫,顾晓池怕她着凉,把自己身上的棉服脱下来,转身,甩给后座的葛苇,发动车子。

开着车,就听到葛苇哑着嗓子说:“不要,热死了。”听上去很难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顾晓池回?头看,是葛苇好似不受控制的,把棉服挥到了地上。

脸比刚才烧得更红,连额头都沁着一片红。

葛苇还觉得?热,继续脱自己身上的衬衫。扣子都来不及解,抬手,一把撸上去。

凌晨四点,偶尔有摩托车从车窗边经过。不知是晚归的玩咖,还是早起的打工人。

顾晓池慌了,她怕葛苇这副样子,被别人看到。方向盘一转,驶进了一条小巷。

羊肠一般窄,顾晓池也不知这是哪里,闷着头往前开,很快发现是一条死路。

死路有死路的好处,没人来,就路边停着一辆僵尸车,还有一些废弃的自行车。

“烦死了。”葛苇在后座骂骂咧咧。

顾晓池拉好手刹,回?头,看到葛苇的衬衫还没脱下来,套在头上?,看不到她的脸。

“扣子挂我?头发上了。”

和顾晓池下午的遭遇一样。

葛苇眼睛都是花的,头又晕,哪里解得开?顾晓池拉开车门,钻进后座,去帮她解扣子。

葛苇头发长长了,软软的,卷卷的,护理得?很好,摸在手里海藻似的,偏偏在扣子上?缠得?紧。

三千烦恼丝,心有千千结。

顾晓池不得?不凑近,仔细研究那个结是怎么缠起来的。

她棉服脱了,就穿着那条半透不透的黑裙子,比葛苇的衬衫还薄。

葛苇的衬衫套在头上?,呼吸不畅,醉醺醺的挣扎着,胳膊打在顾晓池胸前。

滚烫,跟火在烧似的。

顾晓池终于解开了葛苇的头发,葛苇一把把衬衫脱了,头终于露了出来。

头发凌乱,醉眼迷离,闪着粼粼的光,好像有钻石破碎在了里面,成?了一条浩渺的银河,抓不住,摸不透。

葛苇喘着粗气,哑着嗓子:“小朋友,帮我一忙。”

“你会么??”

那时葛苇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还好顾晓池来了。

她的第一次,只能是顾晓池。

她只愿意,是顾晓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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