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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杨兼:砍了(2 / 2)


杨瓒结结巴巴半天,突然说:“我?还?是……还是选大冒险罢。”

杨兼说:“你都选了真心?话,怎么能临时变卦呢?”

杨瓒坚持,说:“大冒险,必须是大冒险!弟弟一定要选大冒险!”

杨整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兄长,也为老三说情:“大兄,三弟面皮薄,要不然就让他换成大冒险罢。”

“也行?,”杨兼说:“不过因着反悔,这大冒险的对象必须为兄指定。”

杨瓒立刻点头,心?说还能有比真心?话更羞耻之事么??绝对不可能。

杨瓒从小筒子中抽出一支签字,这会上面写着——深情壁咚。

杨瓒又不解了,这深情可以理解,壁咚到底是个甚么?东西?

杨兼好心?的站起来,给三弟演示了一下?,对小包子说:“来来儿子,咱们给你小叔演示一下?。”

饶是杨广自认为见多识广,也不知杨兼所说的“壁咚”到底是甚么?,扮作一脸懵懂的宝宝模样,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的说:“父父,壁咚是甚么?鸭?”

“壁咚啊……”杨兼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小包子,但?是身体力行?,“嘭!”一声,直接将小包子壁咚在了案几?边上。

杨广本不是个小孩子,戒备心?极强,突然看到杨兼靠过来,下?意识后退,“咚!”一声后背正好靠在案几?牙子上,微微向后倾斜,震惊的睁大一双猫眼瞪着杨兼。

杨兼转头对杨瓒说:“老三,你可看好了,这便是壁咚。”

杨瓒瞬间有些后悔,抬起手来揉了揉额角,他恍然觉得自己还?是太嫩了,想得太少了,像是做错了事儿的小孩子,低声说:“现在……现在选真心?话,还?来得及么??”

杨兼摆手说:“老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都让你反悔一次了。”

杨整附和点头,说:“男子汉大丈夫,怎可出尔反尔?”

杨瓒赶鸭子上架,杨兼又说:“事先说好的,这壁咚的人选,也是要我?们选。”

杨瓒看着大兄的笑容,突然不寒而栗,分明是炎炎夏日,但?只觉后背发毛,一阵阵凉风扫过,比甚么?冰凌冰鉴都管用,根本不用饮龟苓膏,从里凉到外。

杨兼摸着下?巴,说:“为兄亦不为难你,要不这样罢,你从这个院子走出去,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三弟你的壁咚对象,如何?”

杨瓒只觉自己头皮发麻是对的,但?也存在着侥幸心?理,说:“倘或……倘或弟弟走出去,一直没遇到人呢?”

如今已经是夜里头,隋国公府向来没甚么?夜生活,仆役们早就歇息了,这么?走出去,或许真的碰不到一个人。

杨兼说:“那也算你过。”

杨瓒点点头,壮士断腕一般说:“好!”

他心?想着,自己便往自己的院落里走,他素来不喜仆役伏侍,一定遇不到人,到底还?是自己赢了。

杨瓒大义凛然的站起来,给自己打气,迈开?大步便走出了院落,众人也笑眯眯的跟着杨瓒走出去,想看看到底谁是那个幸运儿。

众人刚一走出院落,立刻便听到了脚步声,不知是谁大晚上竟然还在走动,朝着他们这面便来了,随着月光的阴影被夏风吹散,月色打在那人身上……

还?没看清楚来人面目,便听到对方嗓音粗粝的说:“小兔崽子,叫你们早歇息早歇息,这么?晚了,竟然还在闹腾?”

众人定眼一看,第一个遇到的人竟然是隋国公杨忠!

杨瓒眼皮狂跳,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壁咚阿爷啊,当即脚底抹油,说:“我?……我去歇息了!”说罢直接跑了。

杨兼已经醉了,东倒西歪的,杨忠又像宿管一样来查禁夜,大家便各自散了,小包子杨广扶着饮醉的杨兼往房舍走。

“父父,抬脚,这里有门槛儿……”

“这面这面,门在这面儿……”

杨广看着杨兼东倒西歪的倒在床上,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小大人儿似的叹了口气,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汗。

哪知道杨兼躺下?来并不老实,分明醉了,却不睡觉,竟然撒起酒疯来,平日里的杨兼已经十足不好对付,撒酒疯的杨兼是加了一个更字!

杨兼一把搂住小包子,把小包子直接拖上床来,肆意的揉着小包子的小嫩脸蛋儿,口中还?说着:“手感真好,发面儿的,唔……还特别劲道儿……”

杨广:“……”自己的脸又不是发面的餢飳。

小包子被杨兼圈在怀里,努力的拱着,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使劲的挣扎,这才从杨兼怀里钻了出来,小头发蹭的都刺棱了起来,好不狼狈。

醉酒的杨兼眼看着小包子逃跑了,似乎还?挺委屈,嘴巴一瘪,竟露出一副脆弱又可怜的模样,说:“为甚么?不给父父捏脸蛋。”

杨广:“……”

醉鬼当真惹不起,杨兼把头埋在被子里,双肩一颤一颤,真的要撒酒疯哭出来似的,杨广有些手足无措,只好说:“好好好,给父父捏,给父父捏。”

他刚说完,便见杨兼立刻抬起头来,哪里有一点子泪痕,满脸都是“醉汉”的笑意,原来他双肩颤抖是忍不住在发笑,只听杨兼说:“骗你的。”

小包子瞪着眼睛,干脆一咕噜成大字瘫在旁边,一脸生无可恋的被杨兼揉脸,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心?中念经一般默念着,这都是为了自己的地位,这都是为了讨好父亲,小不忍乱大谋……

杨兼醉的不轻,很快便睡着了,将小包子当成了人体工学抱枕,搂着小包子沉入梦乡,睡着的时候口中却轻声梦呓着:“别……打我?,放我出去……”

杨广听着杨兼的梦呓,随着梦呓,杨兼的手臂也在不断的收拢,似乎被梦魇困扰着,杨广只觉得随时都会被勒死。

也不知是不是迫于无奈,杨广突然叹了口气,像模像样的抬起小肉手来,轻轻拍在杨兼的后背上,一下?一下?轻轻的拍着,奶声奶气的说:“睡罢,没事哒……”

杨兼记得昨日里饮了不少,有些个上头,再后面的事情记不太清楚了。夏日的阳光十足刺眼,洒在杨兼的眼皮上,即使闭着眼睛,亦能感觉到夏日的热烈。

“唔——头……头疼……”杨兼艰难的翻了个身,挣扎着睁开?眼睛,心?里思忖着,也没饮多少啊,一定是杨忠的基因问题,兄弟三个人都是不喝正好,一杯就倒的体质。

杨兼睁开?眼眸,登时便对上了一双稍稍有些三白的小猫眼,是便宜儿子。小包子趴在床牙子上,双眼盯着杨兼,试探的说:“父父,你醒啦?”

杨兼揉着钝疼的额角,点点头说:“嗯,醒了。”

他翻身起来,小包子为了讨好杨兼,早早便起了,跑到膳房去吩咐膳夫熬了醒酒汤,这会子已经端过来放在案几?上备着。

小包子立刻颠颠颠的跑过去,小肉手捧着醒酒汤的小玉缶,颠颠颠的又跑回?来,献宝一样递给杨兼,挤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说:“父父!醒酒汤!”

杨兼一大早上是被便宜儿子给甜醒的,小包子甜度爆表,垫着小脚丫,手里捧着醒酒汤,递到杨兼面前,完全是全自动一条龙服务,根本不需要杨兼动手,就着小肉手喂给杨兼,还?奶声奶气的说:“父父,小心烫鸭,慢慢饮!”

杨兼饮了醒酒汤,便听到叩叩的敲门声,尉迟佑耆站在门边上,说:“世子,齐国公一早来了,已经等了许久了。”

宇文宪来了?昨日里宇文宪在正武殿主动提出代替杨兼担任先锋一职,虽然小皇帝宇文邕没有采纳,但?宇文宪有这个心意,杨兼也是心领的。

杨兼立刻起身洗漱更衣,他到会客堂之时,老二杨整和老三杨瓒已经在了,与齐国公宇文宪坐在一起,三个人似乎在说甚么?,案几?上还?摆着一张地形图。

杨瓒见到他,有些担心?的说:“大兄,身子没事儿罢?”

杨兼笑着说:“能有甚么?事儿,不过是两杯淡酒而已。”随即在案几?边坐下?来,说:“甚么?风把齐国公给请过来了?”

宇文宪一派谦谦君子的模样,说:“我?是来还人情的。”

杨兼明知故问的说:“哦?如此说来,齐国公必然是带来了龟板?”

宇文宪摇摇头,说:“龟板没有,不过带来了另外一个消息。”

宇文宪这一大早上便过来,其实是带来了一个消息,算是一个好消息。

宇文宪在正武殿被小皇帝拒绝,没能出任先锋一职,他离开正武殿之后并没有放弃。别看宇文宪不争不抢,但?他是个极其通透之人,他看得出来,皇兄这是对隋国公府十足忌惮,所以想要借着北齐人的手,在战场上瓦解隋国公府的嫡传血脉。

因着突厥盟约的事情,宇文宪承了杨兼的恩情,宇文宪一直想要报恩,便觉得眼下正是时机。他知道在小皇帝面前无法回?转,因此并没有再去求皇兄,反而去找了大冢宰宇文护。

严格意义上来说,宇文宪是宇文护党派的人,宇文护对宇文宪一直赞赏有加,宇文宪对宇文护说,自己想要随同杨兼的先锋队伍一起出发,如此一来,便可以监视隋国公府的动静。

杨兼笑了笑,说:“哦是了,原齐国公不是来还人情的,是来监视兼的。”

宇文宪难得也笑了笑,点头说:“正是如此。今日拜访,便是想与镇军将军支会一声,往后东伐,你我?必然共事,还?请镇军将军多多担待。”

别看宇文宪是个文人,但?是他武艺出众,年纪不大,已经有了临场经验,因此宇文宪如果?随同出征,便像是给杨兼买了一份保险一般。

杨整和杨瓒也没想到,大兄的拉拢竟然如此成功,宇文宪是个念恩情的主儿,现成还?了杨兼这个恩情,这也让他们大抵能放心一些。

宇文宪点了点案几?上的地图,说:“今儿个我?过来,便是想要与镇军将军谈谈这东伐的事宜。”

东伐的基调已经定下?来,杨兼这个镇军将军,会作为先锋,领兵一万出征晋阳。

杨整不愧是征战多年的车骑大将军,立刻蹙眉说:“晋阳?人主这摆明了是让兄长去送死。”

为何杨整一听说出兵晋阳,便认定了小皇帝让杨兼去送死?这还?要从晋阳这座古城说起。晋阳位于现代的太原,东有太行,西有汾河,北临雁门,南临霍山,在古代乃是兵家必争之地,试想想看,这样一座城池,被四座要塞团团护在其中,可谓是固若金汤,坚不可摧!

晋阳乃是北齐的军事要地,有人说北齐正是因为占据了晋阳,才得以苟存三十年,李商隐还?写过一首诗感叹北齐。

——“一笑相倾国便亡,何劳荆棘始堪伤。小怜玉体横陈夜,已报周师入晋阳。巧笑知堪敌万几?,倾城最在著戎衣。晋阳已陷休回?顾,更请君王猎一围。”

晋阳的地理位置不只是使这座城池固若金汤,更是北面压制突厥,西面压制北周的绝佳防线,可以说只要守住了晋阳,北齐的都城邺城便可以歌舞升平。

宇文宪说:“如果?不夺下晋阳,我?大周永远也无法打入邺城,所以人主这番决定,也无可厚非。”

杨瓒说:“但?只凭借大兄这一万先锋,也决计无法夺下晋阳啊!”

宇文宪点点头,说:“是了,人主也有这番思量,今儿个一早,我?向大冢宰打听了一番虚实,人主还?有其他意向……”

他说着,看向老二杨整,说:“人主想让车骑大将军领兵三万,从东道平阳进军,与镇军将军的一万兵马,还?有突厥的援军,一同进攻晋阳。”

杨整眯了眯眼睛,道理上自己领兵三万,从东面进攻晋阳,对杨兼的一万先锋的确有帮助,然……

晋阳易守难攻,如果?北齐的军队死守晋阳,各个击破,岂不是万事休矣?而且自己倘或出兵平阳,便无法援助大兄,放任大兄一人上战场,杨整是万不放心的。

杨兼笑了笑,小皇帝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想要支开杨整,让杨整无从帮助自己,如此一来,自己死在战场上的几?率便更大一些。

宇文宪的食指点在地形图上,圈了一下?北齐的晋阳城,淡淡的说:“其实这次兵伐晋阳,不一定会失败,然……镇军将军便是那吊钩上的鱼饵,怕是凶多吉少。”

杨兼并不着急,挑眉说:“既然齐国公知道此行凶多吉少,为何还?要主动请缨,跟随兼出征?这不是自讨没趣儿么?”

宇文宪轻笑了一声,说:“有趣儿之事,得来太容易,反而变得无趣儿,我?这个人,素来不太合群。”

“是么?”杨兼说:“但?是看来,齐国公与兼倒是挺合得来的?”

宇文宪叹气说:“镇军将军可别笑的太早,心?宽是好事儿,但?眼下这个局面不容乐观,将军如何还?能笑得出来?”

晋阳牢不可破,只要北齐人死守晋阳,便是用空间换时间,也能拖死杨兼的先锋军,小皇帝是要拉着杨兼来祭天,杨兼变成了北齐人咬钩的诱饵,最是吃力不讨好,况且先锋兵马不宜太多,小皇帝只给了一万兵马,怎么看也没有胜算。

的确,这是一场无解的战役,杨广眯眼盯着地形图,不由也蹙了蹙眉,就连他这个昔日里的大隋之君,也觉得这场战役怕是凶多吉少。

杨兼却说:“你们忘了么??兼还留了一个后手。”

“甚么??”宇文宪说。

杨兼幽幽一笑,只说了三个字:“兰陵王。”

他们正在探讨出兵的问题,这会子突听仆役说:“少郎主,卫国公来了。”

宇文直?

仆役刚刚来通传,话音才落,宇文直便像是走进自己家门儿一样,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笑的肆意,十足挑衅,说:“恭喜啊镇军将军!我?是来给将军报信来的!”

宇文直自说自话,完全不嫌弃冷场,说:“人主已经令人去拟诏了,着镇军将军领兵一万,不日便要从北道直取晋阳!”

看来宇文宪的消息果然无错,这事情已经板上钉钉,宇文直又说:“人主当真是器重隋国公府,着实令人嫉妒了,不只是让世子领兵,还?让车骑大将军领兵三万,从平阳取道晋阳,倘或打下?了晋阳,那可是天大的功劳!加官进爵,指日可待啊!”

杨兼面对宇文直的嘲讽,只是笑着说:“这天大的功劳,还?是不卫国公您给我?们请来的?未来加官进爵,我?们也会感念卫国公您的美意的。”

宇文直冷笑一声,说:“你们若是有命回来,再来感念我的美意罢!”

杨兼淡淡的说:“卫国公倘或只是说这个事儿,那意思传达到了,我?隋国公府庙小,便不多多款留了,来人,送客!”

宇文直的一席之地还没站热乎呢,杨兼便下?了逐客令,宇文直还想再奚落杨兼两句,仆役已经上前,说:“卫国公,您请,小人为您导路。”

“哼!”宇文直冷哼一声,当即甩袖子大步离开。

宇文宪看着六弟宇文直的背影,摇了摇头,说:“卫国公虽言辞嚣张,但?有一件事儿他倒是说对了,这是一个有命去,没命回的苦差事,不若……镇军将军还?是服个软,登门去找大冢宰,如今这事儿,也只有大冢宰可以说上话。”

大冢宰与小皇帝不和,宇文护在朝廷中又占有相当大的一席之地,如果?宇文护可以发话保护杨兼,小皇帝纵使想让杨兼去送死,估摸着也要掂量掂量宇文护欢不欢心。

杨兼摇头说:“不必如此,这事儿兼能解决,不只要解决,还?要……加官进爵。”

……

杨兼被封为镇军将军,领兵一万,东伐北齐,辎重和粮饷准备妥当,即刻出兵,与北面的突厥,东道的杨整以三面汇合,夹击晋阳。

这日清晨便是出发的日子,杨兼早早起来,洗漱更衣,穿戴上镇军将军的介胄,对着镜鉴将头盔戴好。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平日里杨兼总是一副世子打扮,看起来高挑俊美,仿佛一个纨绔,而今日按上一身介胄,那效果?便是不一样的,登时肃杀威严起来。

杨兼十足满意自己这身介胄,整理妥当,转头一看,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他知道自己贪睡,没成想便宜儿子更是贪睡,小包子这会子还?未醒来,赖在床上不肯睁眼。

杨兼走过去,坐在床牙子上,笑着说:“儿子,父父要出门打仗去了。”

“唔唔……”小包子奶声奶气的嘟囔了两声,似乎很困,揉着小眼睛,几?乎睁不开?,还?踢腾了两下小腿儿。

杨兼见他那困倦的模样,只觉好生可爱,忍不住摸了摸小包子的小肉脸,不再打扰他,给他盖好被子,轻声说:“乖儿子,父父出门了。”

他说着,站起身来,复又整理了一下?介胄,今日在京兆城门,小皇帝宇文邕还?会亲自送行?大军,不能误了时辰,便又看了一眼懒床的小包子,悄声离开?了屋舍。

杨兼一身戎装,从舍中走出来,弟弟们已经在等了。阿爷杨忠因着称病的缘故,不能跟随他们出征,二弟乃是车骑大将军,从东取道平阳攻打晋阳,也会随同杨兼一起出征,半路分道扬镳前往平阳。

老三杨瓒这一趟跟随杨整一同前往平阳,因此兄弟三个人目前还?是顺路的,便准备一起出发。

杨瓒看了一眼屋舍,说:“小侄儿还在睡呢?”

杨兼点点头,说:“小娃儿懒床也情有可原,别打扰他了,咱们走罢。”

杨兼虽这么?说,但?大抵有些舍不得,如此手感的人体工学抱枕,怕是短时间之内无法享受了……

吱呀——

屋舍的房门堪堪关闭,躺在床上熟睡的小包子却倏然睁开?了双眼,眼睛里哪有一点子惺忪睡意,分明清醒的很!

杨广睁开?双眼,听着外面兄弟三个人的说话声,还?有渐渐远去的脚步,眯了眯眼睛,杨兼此去东伐,可谓是九死一生,杨广还?没有成为隋国公府的世子,爵位也没能传到他手里,倘或杨兼便这般殒身,世子的位置岂不是也要和杨广擦身而过?

杨广眸光闪过一丝冷酷和肃杀,他怎么可能放心杨兼便这般出门,绝对要跟在身边才好。

小包子脸上都是狠戾的神色,结果?一个咕噜,像是个小肉包一样,动作稍微有些笨拙的从床上趴下来,迅速穿上自己的小靴子,套上小衣裳,慢慢挤开一条门缝,眼看着外面没有仆役,这才悄悄的从屋舍里溜出来,一溜儿烟从膳房后面的小门跑出去。

小门口堆着一辆缁车,那是杨忠为儿子出征准备的行?李,一应俱全,全都准备停妥,一会子便要送到城门口,和辎重汇合,跟随军队一起开拔。

小包子探头探脑的扒着小门的门框,眼眸灵动的滚动着,眼看着仆役不注意,立刻迈开?小短腿儿,哒哒哒的跑过去,一个猛虎扑食,直接蹦起来,扒住辎车的边沿,使劲蹬着小短腿儿,扭着圆鼓鼓的小屁股,嘴里“嘿咻”一声,爬上辎车。

“手脚麻利点!”

“大军要开?拔了,快快,辎车整理好了没有?”

“那边,动作快点!”

仆役走过来整理辎车之时,小包子正好爬进车里,躲在大箱子后面,用盖布将自己一蒙,甚么?端倪也看不出来。

杨兼不知,自己前脚离开隋国公府,后脚小包子便潜逃了出去,比自己的速度还要快。

杨兼一身戎装,来到京兆城门,小皇帝宇文邕已经在了,这个一国之君,竟然比杨兼来的还?早,满面亲和的微笑,手中捧着一把长剑,走上前来,说:“镇军将军,这乃是寡人珍藏的宝剑,此时便赠与将军。寡人预祝将军……旗开?得胜。”

杨兼恭敬的擎过佩剑,说:“人主恩典,兼诚惶诚恐,不敢辱命。”

大军很快开拔,杨兼翻身跃上马背,伸手拉住缰绳,猩红色的披风在夏日的微风中发出咧咧的轻响,让杨兼整个人看起来威严而肃穆,当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清冷之感。

杨兼侧头看向身边的尉迟佑耆,说:“下?令,出发。”

“是,将军!”尉迟佑耆立刻领命,传令官快速传令,一声声的号令此起彼伏的传下?去,绵延开?来,几?乎响彻整个京兆。

小皇帝宇文邕站在京兆城门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东伐的大军开?拔,精锐壮阔,飒沓着尘土,缓缓驶出京兆大门,绵延成一条深色的长龙,越来越远,越来越飘渺。

宇文邕双手搭在城门之上,微微攥拳,声音低沉的说:“不要怪寡人心狠手辣,寡人……亦没有旁的法子。”

杨兼下令的气质沉稳,完全不像是一个第一次上任的青瓜蛋子,加之杨兼的容貌俊美非凡,更是给人一种欺骗性的伪装。

其实……

杨兼不善骑马。

那马匹好似与杨兼有些许的较劲,就像打游戏有延迟一样,杨兼终于体会到老三做饭那种“无力回?天”的感觉。

就在杨兼正在和马匹较劲之时,“啪!”有人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杨兼还以为是两个弟弟,毕竟他们这趟顺路,要同路好一阵子才会分道扬镳,不过回?头一看,并不是杨整,也不是杨瓒,而是……

“没想到罢?”对方笑着说:“没想到是我罢!”

原是骠骑大将军宇文会!

宇文会竟也在出征的队伍之中,悠闲的骑在马上,笑着说:“怎么样,意不意外?”

杨兼还在与马匹作斗争,淡淡的说:“哦,意外。”

“啧,”宇文会说:“你这态度,忒也冷淡了一些,亏得我?还?求了阿爷好几?回?,谎称我?是来监视于你,阿爷才放我来军中的,你倒是好,整一个没良心。”

宇文会抱怨完了,用手肘撞了撞杨兼,偷偷摸摸的低声说:“你看到了么??那面,那个齐国公,他也是我阿爷的人,遣来监视你的,别看这宇文宪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其实不是个好鸟儿,心?思深沉得很!你可要提防着他些。”

杨兼听宇文会给宇文宪告状,不由笑了笑,大冢宰宇文护派了两个眼线过来,一个宇文宪,一个宇文会,可谓是双保险了,但?是哪里知道,无论是宇文宪,还?是宇文会,全都被杨兼暗搓搓的拉拢到了自己的阵营。

大军行?了一整日,毕竟兵贵神速,他们脚程不慢,一直到了夜里头这才停下?来歇息,准备扎营休整,明日天一亮便继续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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