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问出口,在场的几人都不由得一颤。
尤其是郑大淮和王氏，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偷偷瞥向陆向?彤,眼里全是求助。
陆向?彤又能做什么呢，她连捏着的帕子都飘落在地,唇瓣翕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个女孩子还活着？！那她又算什么呢？
她霍然望向?王嬷嬷，她骗了自己。
陆季迟望见陆向?彤真真?切切的震惊，沉思了一下，如果她不是演技太好，那自己那个亲妹妹还活着的事?陆向?彤应该不清楚。
他随意地瞥了一眼王嬷嬷，这一眼看得她顿时慌了神，腿软地站不稳。
韩婆子心?里咯噔一声,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坏的预料,纵然有了些?猜测，应验的时候依然怕的要死。
此时,她把郑大淮和王氏骂了个狗血喷头，他们要死也不该拉着她下水。
“陆三公子,时间太长……我不记得了……”
韩婆子觉得自己也不是故意搪塞陆季迟,时隔十五年,她卖出去的婴孩怎么也有几千个,哪里记得那么清楚。
不过陆季迟不吃她这一套，捧着茶盏轻轻啜饮，状似随意地说道?：“是吗？那个孩子是陆家的二小姐,你说我去京兆府报官，这些?证词递上去，府尹会不会觉得你和郑大淮、王氏等人串通一气,混淆陆家血脉？”
“民妇冤枉啊，陆三公子，我不知道那是陆家的小姐……”韩婆子一下子跪下来：“……是王氏，她说那是她的闺女，她家养不起才给了我，我还被她讹了十五两银子……”
“要不这些?话你留着和京兆府尹去说？”
陆季迟的手指摩挲着桌案，笑道?：“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你不妨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说。”
少年眉目疏朗、如清风明月，这笑容在韩婆子眼中却仿佛催命的符咒，一下下敲打她的心?脏。
韩婆子头上的冷汗一滴滴流下来，自家事?自家知，她做的那些事?根本经不得推敲，倘若真闹到京兆府，她吃不了兜着走。
她绞尽脑汁思考怎么逃过一劫，还真?让她记起了一个关键的线索。
“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我有账本，记录了那些孩子被送走的时间和……买家……”
闻言，陆季迟心?底终于松了一口气。毕竟时隔十五年，他最担心?的就是线索断在韩婆子这里。
“十五年前的账本，你能找到吗？”
“能，能。”韩婆子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迫不及待道?：“账本都在我家，一本都没少。”
陆季迟点了点头，喊小武：“你先回去告知祖母，请她派人去韩婆子家里把?账册找出来，其他的等我回去与她细说。”
“是，少爷。”
小武拱手称是一路小跑出了门。
“三、三哥哥……”陆向?彤站起身，眼神飘忽不定?，“我是真的、不知道……”
陆季迟没问她是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是不知道真?正的陆二小姐还活着。
只是放下茶盏，轻声说：“二妹，回去吧，回府见了祖母再说。”
陆向?彤眼里的光熄灭了，神色不由得变得苍白。
“三少爷……三少爷，这件事和向?彤无关啊，是我，都是奴婢的错，奴婢骗她说二小姐……死了……”
王嬷嬷当即跪在地上，砰砰磕头求饶。
“嬷嬷！”陆向?彤呵斥一声：“……住嘴。”
王嬷嬷张张嘴，用祈求的眼神望向?陆季迟。
陆向?彤福了福身，“我知道了。”
陆季迟冷眼看着王嬷嬷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并不为所动。为了一己贪欲让他的亲生妹妹流落在外，现在不知生死，毁坏别人的家庭就是打杀她一百回都不够。
“劳烦何先生?搭把手。”
何奉连同陆季迟带来的车夫一道?将郑大淮、王氏、韩婆子等三人架起来，另外安排了一辆马车直接送回陆家。王嬷嬷瘫软在地，被何奉拎起来扔到三人一起。
回府的路上，陆向?彤一言不发，痴痴地望着马车外出神。
陆季迟早上出门的时候好好的，回来的时候押了三个人回来，三人和王嬷嬷哭喊着求饶，动静不小，阖府都被惊动了。
老夫人早就在后堂等着了，大老远就听见一阵鬼哭狼嚎靠近。
等到陆季迟进?来，老夫人连忙问道：“迟儿，究竟怎么回事?？”
“祖母您别急，先坐下，坐下听我说。”
陆季迟扶着老夫人坐下，才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老夫人一听就变了脸色，拉着陆季迟的手问：“当真?？你妹妹真?的……”她望向?站在门边低头不语的陆向?彤，神色凝重。
“人我已经带回来了，祖母叫进来问问吧。”
老夫人沉下脸色，伸手招呼大丫鬟：“去把大老爷、二老爷、二夫人都请来。”
丫鬟行礼匆匆跑出去，老夫人捏着佛珠手串不停地拨动，借此平复情绪。
老夫人亲自派人去请，陆父等人来的很快。刚进?院子就听到屋里有三个陌生?男女惊慌失措的求饶，陆父进来看了一眼，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
陆父和陆二老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随即给老夫人行礼。
“娘，您找儿子来，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