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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春去春又回(1 / 2)


华灯初上时分,远远的,犹他颂香就看到等在那里的苏深雪。

长发披肩,着浅绿色连衫裙,安安静静站在庭院灯下。

七点半,犹他颂香有一个宴请比利时外长的晚宴,他需回住所洗澡,他身后跟着拿晚宴礼服的秘书,苏深雪今晚也在何塞宫接待比利时外长家属们。

抬手看了一下腕表,六点十分。

两名秘书很识趣,先于他之前进入寓所。

犹他颂香放慢脚步,朝苏深雪走去,站在庭院灯下的苏深雪像过去的苏深雪,咋看与世无争,但……

犹他颂香决定放弃往深处想,再怎么说,眼前的女人冠着他妻子头衔,选择她是因为心里清楚,她适合他,适合当一名首相夫人。

更重要地是,他相信苏家长女可以把“首相夫人戈兰女王”这两个角色兼并得很好。

目前,苏家长女的表现可圈可点。

停在苏深雪面前,柔声问“怎么来了?”

何塞宫的招待晚宴八点开始。

没应答,之前眼睛还直直看着他,但当他来到她面前,她却是一直垂着眼帘。

对了,今天苏深雪可是结结实实充当了一名差点让他下不了台的捣蛋鬼。

所幸,结果是好的。

现在整个社交网因“女王的即兴表演”陷入狂欢,被邀请参加《与首相先生连线》的外媒也热情空前,报道大多数以褒义为主:在年轻的首相和女王看到了夫妻间的默契。

戈兰的大街小巷都在歌颂首相和女王的爱,是理所当然,也是不可思议。

犹他颂香不想知道苏深雪是出于什么的心态来这么一段“即兴表演”。

有些事情偶尔为之尚可,多了,风险指数会升高,幸运不会长伴人们左右。

更有,她是这个国家的女王。

“下次,别干那种事。”想起电话里那中年女人的声音,和让他不怎么下得了台的话题,犹他颂香有点头疼,“苏深雪,你是这个国家的女王,不是杂耍艺人。”

她点头,还是垂着眼帘。

再看一眼腕表,六点十七分。

老实说,就目前,犹他颂香心里充斥着地有一味情绪叫做“不耐烦”,左右这味情绪其一为时间所剩无多;其二,他对于苏深雪没打招呼就出现在他住所前有一丝丝反感。

不是不欢迎她出现在他寓所前,但他希望她能在出现前给他打个电话,或者让人通知他。

犹他颂香讨厌所有影响到他生活的突发事件,他喜欢把所有事情都掌控在手中,这苏深雪是知道的。

尽能力让声音听上去是耐心的:“苏深雪,待会……”

“颂香。”她打断了他的话。

该死,他讨厌说话被打断,但眼前的女人是他的妻子。

“说。”

“你是怎么认出我声音的?”她低声问道。

苏深雪等在这里就是因为这个?

见鬼,这有什么值得好奇的,答案多地是。

“我……我一整个下午都在想这件事,我想知道答案。”

“我的女王陛下,”犹他颂香呼出一口气,“你认为这个答案值得你抛下你的客人,把时间花在路程上,等待上。”

片刻。

“嗯。”她轻声应答。

老实说,犹他颂香很不满意苏深雪现在的行为。

现在的苏深雪让他联想到海瑟薇儿,海瑟薇儿是让人头疼的姑娘。

这次,犹他颂香没克制自己的不满,冷冷问:“为什么想知道?”

“我就是想知道。”苏家长女表现得很固执。

好吧,好吧,苏深雪是犹他颂香的妻子,让妻子愉悦也是一名丈夫的责任,或许他应该和她说“你是我的妻子,我们从小认识,要认出你声音并不难,比如,苏深雪惯有的说话节奏就是很好的漏洞。”更动听一点还可以是“傻姑娘,你说一名丈夫认出自己妻子的声音还能因为什么?”

他理应该这么说。

眼睛落在她半垂着的眼帘上,苏深雪的眼睫毛和她的头发一样,浓密黑亮,它们近在咫尺,呈四十五度静态状,但,如果你细细看的话,可以看到它们在微颤。

地心引力?气流带动?空气学?

不管是什么,它们现在看起来有点迷人,他想象它们应该有着羽翼般轻柔触感。

想象中的柔软触感似是肉眼可寻,心里一动,开口,然而,从犹他颂香口中说出地并非是存在于思想间理所当然的话语,而是——

“皮埃尔在耳麦告诉我,节目最后一通电话为女王陛下所拨打。”

这就是这个下午让戈兰民众狂欢“首相和女王默契十足”的真实原因。

如果有人问他,会把那名中年女人声音认出来吗?他也不会对此作出任何回答,因为这是一个本身不存在的问题,他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任何假设性问题上。

回答完问题后,犹他颂香居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在他计算之内,随之泛上地是,丝丝快感。

苏深雪,这个答案是不是让你后悔把时间花在路程和等待上,以及,现在你明白到自己干的事情有多傻了吧?

苏深雪一直半垂着的眼睫毛抖了一下,很大的一下,掀开,黑白分明的眼眸看了他一眼。

点头,转身。

他还有点时间,他很乐意把这点时间花在目送苏深雪离开的背影上。

苏深雪,为了一个十分无聊的问题,不打一声招呼就出现,就盲目等待不适合你,经受了教训,你下次就不会干这样的事情。

这对你,对我都是好事。

三分之一路程,苏深雪的手机响了,手机一直被她握在手上,一直响一直响,可她就是没接听。

该死的,还不快接电话,该死,苏家长女的脚步为什么沉甸甸的。

苏深雪的手机还在响。

一直响的手机铃声让犹他颂香烦躁,苏深雪一直不接手机也让他更烦躁,苏家长女这是在以这样的方式和他耍脾气吗?

大步迈向苏深雪,从她手上接过手机,按下拒听键。

她又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手机都不要了吗?犹他颂香不耐烦叫了声“苏深雪。”

无应答,那往前走的脚步倒是因为他这声“苏深雪”变得飞快,几个眨眼,越过门线,消失在犹他颂香的视线范围内。

鹅卵小径空空如也,那阵风吹过,椰树沙沙响着。

苏家长女出现得莫名其妙,离开得更莫名其妙。

好了,事情得到解决,他应该回去换衣服,准时出现在宴会上,但——

犹他颂香往寓所相反方向跑。

见鬼,守时的年轻人是贴在戈兰首相的标签之一,他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身体越过那道门线时,脑海里想起她穿着一身松垮垮的运动装站在酒店房间门外时,他手一扯,她就轻飘飘落进他怀里。

脚步越发飞快。

想着昨晚,她让他看她的脸,苏家长女脸有什么好看的,这和她出现在这里就为了问一个问题一样无聊。

脚步像一名百米短跑选手。

终于,在转角处,他拉住了她的手。

这一次,她连看他都不乐意了,即使他把她挤进那个角落里,她还是不愿意抬起头,他只能看到她翘翘的鼻尖,鼻尖红红的。

红红的鼻尖下,是红红的嘴唇。

想也没想,侧身,吻住那红红的嘴唇,一直把她吻到踮起脚尖,最后投怀送抱,手轻触她鬓角头发。

“那个问题答案,深雪,我不想骗你。”这话就这样从犹他颂香的口中说出了。

这话让她主动献上唇。

两天后,临近黄昏,苏深雪和犹他颂香带着桑柔去见丹尼尔斯.桑。

落日光芒把刻在白色长椅上那行文字“有一位勇士长眠于此”镀上一层金边,风铃静止着。

三人站在白色长椅前,桑柔站在中间。

“我想和哥哥说会话,可以吗?”桑柔平静问到。

不约而同放轻脚步,苏深雪和犹他颂香来到山脚下站着,谁都没说话,两双眼睛静静注视着那抹被红霞染成暗红色的身影。

逐渐,红霞褪却,暮色以一种无可阻挡之姿吞噬山海大地树木公路桥梁,连同那把白色长椅,连同那站在白色长椅前的小小身影。

风吹过,风铃叮叮当当响起,站在白色长椅前的那名身影晃动了几下,栽倒在地上。

暮色降临,犹他颂香抱着陷入昏迷的桑柔一路飞奔。

桑柔被送进医院,整整一个星期,她只醒来两次。

期间,苏深雪去探望桑柔一次,那女孩身穿白色病服,了无生趣躺在那里。

医生告诉苏深雪,病人之陷入持续昏迷是因为精神问题,病人的精神世界在抗拒现实世界。

连唯一的哥哥也失去了,这世界不要也罢。

一度,苏深雪也曾经像桑柔一样。

苏深雪还从医生那里得知,首相先生虽没来探望病人,但首相先生亲自给院长打了电话,让院长照顾好病患,首相先生的助手也来过几次。

苏深雪想起那天犹他颂香抱着昏迷的桑柔下山的情景。

很小的一个人儿被身材高大的男子抱于怀里,暮色下的剪影,就宛如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犹他颂香亲手把桑柔放在车后座上,他的保镖在一边尴尬缩回手。

老师,一些不经意间做出的事才是最伤人的。

当时,她也伸手了想帮忙,但他看也没看她一眼,他的眼睛只看到那紧闭双眼的脸。

苏深雪在桑柔病房呆了约半个小时。

离开前,她附在桑柔耳畔说“你已经睡够了,快点回来吧,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你,我猜,你一定认为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关心你的人,睡多久甚至于永远一直沉睡都无所谓,但关心你的人一定会有的,只要你去争取,就会有越来越多关心你的人,眼下,就有一位,还是特别了不起的一位,他是谁,这需要你醒来,自己去找寻答案。”

周四,苏深雪接到桑柔醒来的电话。

周五,桑柔出院,回到之前的招待寓所,两名护工也住进了寓所里。

因昏迷,桑柔错过了册封日。

周一到来,桑柔穿着苏深雪给她定制的礼服来到何塞宫,接受册封。

象征戈兰最高荣誉的礼堂里。

作为这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犹他颂香把一份盖有首相印章的密封文件交到桑柔手上。

文件放着丹尼尔斯.桑的生前档案,记录他为戈兰做出的贡献乃至他死亡的那一刻,连同属于他的那枚英雄勋章。

这份密封文件将以备忘录形式由桑柔亲手放进国会保险箱,五十年后,向戈兰民众公开。

丹尼尔斯.桑其人其事迹将被永久载入戈兰历史。

作为这个国家的女王,苏深雪给桑柔颁发了圣罗兰勋章。

每年,何塞宫都会颁发出三个圣罗兰勋章。

圣罗兰勋章代表着“你是这个国家特殊的人。”得者不分国籍,没有年龄性别限制,他\\她可以是一名外国人;可以是一名普通岗位工作者;也可以是来自权贵之家。

得到圣罗兰勋章者,可以得到一套公寓的使用权,享有终生免费出入戈兰的博物馆图书馆主题公园等等等等公共设备,每逢节日,会收到来自于何塞宫的礼品包。

按照惯例,女王会在何塞宫和新晋的圣罗兰勋章者共进午餐。

首相和他的几名幕僚在女王邀请下,一起参加午餐。

午餐在小型宴客餐厅举行,二十人餐桌就只坐满了一半人。

四十分钟下来,其乐融融,政客们一旦把话题带到政场上,首相就会出言提醒“先生们,这是午餐时间,你们对面坐着女王。”

很不巧,首相先生也一不小心提到国会,在场除去桑柔,所有眼睛都盯着女王看,布餐的宫廷生也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女王没让他们失望,警告了首相一番顺带说了点他以前的糗事,首相先生以前的糗事怎么会少得了十二岁去脱衣舞俱乐部眼睛一直盯着天花板瞧。

“这是为什么?”一位好奇问。

“因为周围都是不穿衣服的女人。”苏深雪如实相告。

餐桌唯一没笑地就是桑柔,她一直低着头吃午餐,她做到放杯子倒水、刀叉触碰碟子时没发出任何声响。

那女孩太安静了,安静得总是让人忘却她的存在。

用完午餐,大家似乎才想起和他们一起用餐地还有这么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刚刚得到女王颁发的圣罗兰勋章,也是这场午餐的主角。

犹他颂香是不是也和他的幕僚一样,忘却桑柔的存在,不得而知。

桑柔是坐着首相行政车离开的,外宾招待寓所挨着何塞路一号,搭个便车回去理所当然。

站在阳台上,苏深雪目送那拨人离开。

十几人在停车场分叉口处分成两个阵营,犹他颂香的几名幕僚往宾客停车场,犹他颂香和李庆州往首相专用停车场,李庆州走在最前面,犹他颂香中间,桑柔走在最后。

小段路,犹他颂香放慢脚步,犹他颂香放慢脚步桑柔加快脚步,很快,她就追上他,但她没和犹他颂香平行走,而是和他保持了约三步左右距离,他在前,她在后。

隔日,桑柔离开外宾招待寓所,搬进了属于她的公寓。

和桑柔住进公寓地还有体能师营养师,桑柔进入戒毒中心的时间已经提上日程,戒毒是一个体力活,她需要养好身体。

丹尼尔斯.桑留给妹妹的房产股票存款,以及家属抚恤金林林总总折合成了一张五千万的支票,在四月末交到了桑柔手里,和这张支票一起交到桑柔手里的还有拼写着桑柔姓名的戈兰公民护照。

就这样,桑柔成为了鹅城的一名小有资产的公民。

五月到。

春去春又回(01)

五月到。

五月中旬,苏深雪从何晶晶那里收到桑柔即将被送进戒毒所的消息,算了一下日期,就在明天。

苏深雪推掉下午的公务。

下午四点左右,苏深雪见到了桑柔。

她清楚戒毒的强度,桑柔身体不好且年仅十八,即使生理上能承受戒毒的强度,但心里呢……

被送进戒毒所每一百人中就只有一个人成功戒掉毒瘾。

这就是苏深雪推掉下午公务的原因,也许给那女孩说点哥哥的事情会好点。

虽然,她和丹尼尔斯.桑不熟,但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比如“你哥哥总是穿灰色衬衫。”比如“我和你哥哥说过话,你哥哥还给我买过饮料。”“有一次,我还见过你哥哥一个人在打篮球。”

明亮干净的公寓房间里,桑柔穿着那天她给她买的衣服,长发梳成马尾辫,脸上戴着视力眼镜。

苏深雪问她:“想不想知道一些你哥哥的事情?”

迟疑片刻,桑柔点了点头。

于是,苏深雪开始讲,从你哥哥总是穿灰色的衬衫开始讲起,讲到有一次我还见到你哥哥一个人在打篮球时,桑柔眼镜镜片似是遭遇了水蒸气。

苏深雪拿下桑柔脸上的眼镜。

正流着泪的眼眸,我见犹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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